MiRaCLe の Dreams come true

I am afraid that I’m getting more out of this relationship than you are.

這是I am sam(他不笨他是我爸爸)電影裡的一句台詞…

意思是，

我很害怕在這段關係之外，我是獲得最多的那個人。

在寫這篇日記的同時，

腦袋裡浮現的是這個句子。

為什麼？

以下。

其實剛到的兩個星期，

就已經在改變我一些觀念~

就如同每次上山出服務隊，都會有不一樣的體認般。

其實帛琉就某些部份而言，

跟山上有點像。

因為資源的缺乏、資訊傳遞的緩慢，

造成人口的外流。

即使在外地學成、或是小有成就，

回到故鄉來觀望了一陣子之後，

就發現自己的專業、能力在這個地方並不適用，

也沒有投資報酬率好的工作，

於是又離開故鄉。

沒有專才人力的結果，就是發展依然緩慢，

就這樣成為一個惡性循環。

也許有人會想留在當地繼續努力一些什麼，

但很多事情畢竟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，

當其他的人都不在乎的時候，

很多政策就沒辦法實施，

即使是實施了，成效也並不高。

大環境很難改變的事，

在此就不提。

來提提衛生教育。

來這裡的新光醫生護士，常有一個重要的工作，

就是當性病防治中心的翻譯員。

性病防治中心有一個衛教的program…

會到當地很多KTV宣導。

KTV？帛琉有KTV？

沒錯，就是有。

我已經去過兩次，其實就是唱卡拉OK的地方~

但特別的是，這裡的KTV都有小姐坐檯…

大部份的小姐都是大陸人，

來這裡工作的。

KTV裡不成文的規定就是，一定要點小姐。

其實就是幫助她們賺錢，

在包廂裡她們也不用幹嘛，

就是幫客人點歌、倒酒、聊天~

當然，要是有錢、有辦法，也是可以帶出門去……….(請自行想像)

該說她們是特種行業嗎？

她們也不是每一次上班都一定會跟客人怎樣，

只是在帛琉，如果真的有男人真的想怎麼樣，

KTV小姐卻是他們可以選擇的對象。

於是，這一類的工作人員~

就成為疾病防治中心(CDU)的重點工作對象。

當然，CDU的衛教員是當地帛琉人。

在我寫這篇日記的同時，

我去過KTV當過一次翻譯。

我還記得那個下午，

我和老吳、還有那個CDU的工作人員，

走進了那個KTV…

當工作人員拿出了單槍、notebook的時候~

裡面的大陸女孩(以下稱為服務生)各個一臉的莫名其妙…

根本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出現在那個地方。

接著，第一個部份是做匿名調查。

也就是在場的服務生得一人拿一張紙，

回答一些問題。

問題內容就是關於你做了這個工作多久？

這一年內你跟多少人發生過性行為？

最近一次跟人發生性行為是什麼時候？

你跟這個人發生性行為時有使用保險套嗎？

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~

老吳大概覺得我翻譯就夠了，

所以在一旁休息。

當我一題一題翻給那些服務生聽的時候，
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一直在揣摩那些人的心情~

以我來講，當然是一件很不好受、很尷尬、

甚至是很令人惱怒的過程。

更何況眼前的這些女生，

都是在未知情的狀況來上課跟填問券~

於是我一直試著用最婉轉~

以及我認為最適切的方式來翻譯。

調查結束後，

就開始用單槍介紹一些性病、症狀等等，

最後再現場模擬保險套的使用方式。

接著，再宣導CDU是可以免費檢測、治療性病，

檢查的方式分成抽血跟蒐集尿液等等…

當然也提供現場報名檢測的機會…

就醫療角度來看，

這一切看來是非常的平淡無奇，

甚至提供了所謂衛生資源的〝可近性〞〝利益性〞…

但在整個一個半小時的過程中，

我的感受並不好，

甚至一直是坐如針氈…

當講課結束，開放現場報名性病篩檢的時候，

如我所料，完全沒有人有意願。

CDU的工作人員還一直重覆提醒她們這是免費的~

直到我用英文跟CDU的人說，

“就算有需要的人，也不會現在告訴妳她需要的。”

她：why?

我：舉手說她要驗的那個人，她的同事會怎麼想她？

那個人點了點頭，才做打退堂鼓。

我說：我會請她們需要的人再打電話聯絡妳。

她：她們每次都說會再聯絡我，但是從來沒有人打來。

我心裡想，真的會有人打去才奇怪吧！

第一，對中國女性來說，這種是多私密的事啊！

第二，就算願意篩檢，但有多少中國人會信任這裡的治療技術？

第三，再來，願意篩檢的那些人，也都會有語言溝通的問題吧！

走出KTV之後，

我在車上有稍微跟老吳說我的感受並不好。

但他似乎非常不能理解~

於是我也沒有繼續告訴他，我有負面感受的原因。

也許是同理心學的太多，

我一直在試想，如果我是那些女生，我的感受是什麼？

不論感受是負面與否，

絕對不會是欣然接受的吧！

這樣的一個專屬的衛教方式，

是把她們列為特殊衛教對象。

這種令人不是很舒服的特別待遇，

還是來自一個根本不會中文、

不懂中國文化的帛琉黑人~

甚至還要透過一個翻譯解說講授的內容。

在場甚至還有一個男性醫生。

就更深層的感受來講，她們大概會覺得被羞辱吧~

當然，KTV的小姐，絕對是有跟客人性交易的機會，

這部份不論她們或我自己，都不能否認，

得到性傳染病的機會當然也高於一般人。

只是當在帛琉，

不管是中國男人、台灣男人、帛琉男人，

走在路上都會說〝let’s find china women….〞

不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，

配上這所有的一切，

我就是會覺得這些女生在這裡的角色很不堪。

當然，我懂，這是商業行為，

女孩有金錢需要、男生有生理需求，

沒有人說她們是錯的。

只是回到衛教的角度來看，

這種上對下的衛教方式，不夠關懷也不夠專業，

相對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，

接下來只會讓這些人對CDU避之唯恐不及。

聽說在之前，都是台灣的醫生來當翻譯，

也許是因為之前的護士英文不夠好的關係。

我猜想(可能也不是對的啦~)~效果應該更差吧！

光說老吳就好，

不是我想說他的壞話，

但是他在這，依然是用高姿態在工作~

也許他沒有說出口，

光從他的表現跟動作，可以感受得到他心裡想法是~

台灣的醫生是優秀的、

這裡的資源、技術、設備是缺乏的、

我來到這裡是因為這裡需要我，

也因為這裡的薪水多、事情少~

如果說，在台灣老吳的品格可以算中上的醫生，

那難說有沒有來這裡的醫生，

是用救世主的位置自居?!

如果他都用這樣的態度在當翻譯，

那這樣的衛教方式，會得到多少的正向回饋？

還是只是增加這些人對帛琉人、甚至是我們的反感？

好像我們只是一昧的把~

“我們認為需要的丟給她們”，

而不是去找出〝什麼是她們需要的？〞

好像有點過於負面，

但光想那個CDU的人說，從來沒人打電話來！

就知道這整件事好像都是白做的！

跳出KTV故事之外，

有件事一直讓對老吳扣分。

帛琉有很多台灣人、大陸人在這裡工作，

他們很高興有台灣醫生駐診，

因為他們也不信任帛琉的醫療技術，

加上外國人在這裡看病~

沒有美金100塊出不了醫院~(相當於台幣3200)

所以如果可以私底下諮詢，得到診治，

也可以拿到暫時的藥物(醫院有自己帶藥過來~)

當然是最好的方式。

所以自從本院派醫生來之後，

如果有人有需要，醫生都會幫忙~

當然來到這裡，

也會聽到許多對之前醫生的評語，

無論是好或不好。

對於這種私底下的同胞疑難雜症服務，

大部份的時候醫生都是樂意幫忙~

當然也會遇到醫生拒絕的時候~

老吳呢，大部份的時間是和善的。

有時候也會抱怨說，

為什麼要我幫他看病，卻要我們去他那？

這是一種狀況~

另一種狀況是他不太接不認識的電話，

因為這裡的電話是雙方收費。

有人打電話他也不太回~

再一種狀況就是看心情了~

當然沒有人說醫生一定要義務幫誰看病，

最大的問題是，他的標準不一。

這樣下來，總是會有人得到他的診治、有人沒有!!

這種看心情的應對方式，我一直覺得不太好~

在我的經驗裡，有三四次，他人在外面，

台灣導遊打電話給我，

說客人或是自己怎麼樣不舒服~

我打電話給他，他會不是很耐煩的回答，

然後我就會知道他根本不想幫人家看~

最煩人的是，還要幫他想個好理由，

或是想個最婉轉的方法~

去跟那個求助的人解釋，為什麼醫生沒辦法過來。

大概是有些人老是被拒絕或是等無人，

就知道醫生應該是不想管他們，

就曾經有台灣導遊聽到我在婉轉的回答~

就說：

「醫生不想幫忙就算了，你可以跟我們去急診嗎？我們英文都不通…」

於是我自己跟著台灣導遊~

帶著台灣旅客去醫院掛急診~

曾經有另一個台灣導遊，

至少我就見過他兩次，

他一直有血尿的困擾。

我留了他的電話，也跟老吳轉告過幾次~

但說實在，他就是有點愛理不理，

也一直沒回電話給人家。

有一次我跟老吳還有他女朋友，

在超市遇到那個導遊~

遠遠的看，那個導遊不知道跟老吳說了什麼，
就都各自去買菜了。

那時候只覺得奇怪~

直到老吳走後的兩週，有一次我在機場，

又遇到了那個導遊，

我問他有沒有好一點？

他居然把滿腔的牢騷全都發出來了。

內容以下：

〝老吳是我見過最囂張、最大牌的醫生，

在妳來之前，我就已經找過他很多次，

但他都愛理不理，留電話也不回~

如果真的不想看，就直接告訴我他不想處理嘛！

不然就是問話連看都不看，

低著頭一直做自己的事~然後說：「喔，要檢查啊！」

那天在超市遇到他，問他星期五能不能去醫院找他？

他連頭都不抬就說：我沒上班~

你們的醫生到底是領國家的錢、醫院的錢還是自願服務？

更誇張的是之前那個醫生，

居然跟我用利益交換~

有一次幫過我們一個流產的台灣旅客!!

沒想到之後跟我們的團出海玩，

居然跟我說我們收太貴？

理直氣壯跟我說：

「上次我們幫你看那個客人弄到晚上十一點多……

這次我們出來玩，還收我們這麼多錢！」

有沒有醫生是這樣做的？

他當天不想來看病可以告訴我他沒辦法去，

為什麼事後居然拿這種事在討人情?
說實話我也有幫他打折啊！

這真的是打壞我對你們醫院醫生的印象..

….

……….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以下就省略吧!!

其實以上兩個醫生得罪人的點，

我在以前共事的時候就大概抓得到…

只是聽著在別的國家的台灣人批評著這一切…

尷尬當然是第一個感覺~

再來的感覺就是嘆氣，

然後，又重新思考了整件事情。

我知道會有未來的醫生看我的日記，

但我還是得說一下。

不僅是台灣的社會、

其實全世界把醫生這個職位看待的都是崇高的，

當然，我也不否認，

醫生這個職位的確是辛苦、高風險、又值得尊敬的。

但也因為這樣，

很多醫生會用俯視的眼光看待其他的人，

當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，

就會給人〝不恰當〞的感覺~

尤其身為醫生，

因為地位崇高，

非醫療人員自然就會用高道德標準來要求醫生，

有時候護士也包含在內。

也許這樣不公平，

仔細想想，如果不希望被高標準要求，

那好像也不應該用高姿態去對待別人…

我沒有那麼偉大，

也常常犯很多錯誤。

敘述這一個事件，對我來說不是批評誰對誰錯，

而是一個反省。

從以前在善牧基金會、世界展望會~

到重要的山服經驗!!

已經很習慣把自己的姿態~

跟衛教或服務的對象放在一樣的高度，

對對方是一種尊重，對自己也是一種學習~

用一樣高度的眼光跟想法在思考，

才會知道對方真正的需要是什麼？

說不出口的是什麼？

重要的是，我們能給的是什麼。

來這裡工作的我，領的是台灣雙倍的薪水，

很多人都覺得這裡這麼閒、

我們的職位讓我們做什麼都很方便…

哪有什麼辛苦的？

但除了本人帶塞，已經被封為救護車女王之外，

還是有語言不通、文化不通、設備不足的壓力，

但很不害羞的說，

我有很努力在學習，

不論是在英文、溝通、團隊合作、獨立、批判的思考，

還有觀察身邊所有發生的事~

這就是我想起I am Sam的台詞的原因。

常常，我都從服務的人、或是事情上，

得到很多的成長跟回饋，

然後催化更多的想法及價值觀~

這一次在帛琉，我也覺得，

我學到的，

也不是兩三句說什麼〝開拓視野〞就可以解釋的。

呼應開頭~

以上。

我很幸運，因為之前所累積的經驗，

才讓我在帛琉的這段時間，

除了上班和玩樂，

還觀察到很多、也有很多的體認和反省~

當然依舊感嘆這裡的現況不可能在短時間改變，

所以在這裡跟你們分享，

希望看到你或妳，可以藉此共勉。

P.S雖然學得多…

但在帛琉上班上到會累也真的是太扯了…

所以要peace on earth!!!